
薺菜、白蒿、榆錢、苜?!值搅艘荒瓿砸安说募竟?jié)。
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生靈。故鄉(xiāng)的黃土地上,按季節(jié)變化,生長著不同種類,不同口感的新鮮野菜。
故鄉(xiāng)早春二月,待雨水節(jié)一過,黃土高原便迎來淅淅瀝瀝的一場春雨,久旱降甘霖,草木盈露,麥苗開始返青,到處看到的是一片片翠翠的嫩綠,就連黃土地干裂的嶺嶺坎坎上,很快會冒出許多新鮮的綠色嫩芽,此時,春陽暖暖,春意濃濃,萬物生長的有條不紊,榮枯有序。黃土塬上,放眼望去,任意一個尋常的角落,無處不綠,有土皆秀。各種野菜,爭先恐后,迫不及待的破土生長,在眾多野菜中,薺菜便是最早萌發(fā)返青的一種常見野菜。你看那田野里、果樹地、崖畔邊,農(nóng)村婦女這兒一群,那兒一堆,左手挎著小竹藍(lán),右手拿著小鐵鏟,到處尋找著挖野菜,她們一邊聊著家長里短,一邊手下忙碌不停,不一會,野菜就裝滿了竹籃。
薺菜,老鄉(xiāng)們習(xí)慣叫薺兒菜,家喻戶曉,人人皆知。薺菜挖好后,人們大多喜歡在開水里焯水后涼拌或者摘洗干凈后,拌著面粉蒸成賣飯。小時候在薺菜生長的季節(jié)里,奶奶喜歡在煮面條時,下一把青油油的薺兒菜,看起來白綠分明,清清爽爽,顏色很好看,但小時候我不喜歡吃薺兒菜,總感覺吃在嘴里有一種澀澀的味道。蒸成麥飯就不一樣了,把蒜末、鹽、味精、辣子灑在賣飯上,用熱油一潑,吃起來撩咋咧!
薺兒菜在拔節(jié)開花的時候,山崖邊,土路旁,枯萎的草叢里有一種野菜又開始冒出了灰白色的白蒿。白蒿學(xué)名又叫茵陳。老人常說:“正月茵陳二月蒿,三月四月當(dāng)柴燒”,所以吃白蒿要抓緊時間。一場春雨后,奶奶把從山坡上采回的白蒿,清洗干凈,伴少許面粉,在鍋里蒸熟涼拌著吃,嚼在嘴里,口感清香鮮美,是我最喜歡的一道野味。
灰灰菜,是小時候常吃的一種常見野菜,灰灰菜不限地域,在生長的季節(jié)里,雖無人打理,只要有土的地方,都可以隨意生長。只要你喜歡吃,人人皆可采摘。小時候,勤勞的媽媽上地回來,手里總會摘一把鮮嫩,綠中泛著灰白色的灰灰菜,一般都是煮面條時和面條一起在鍋里煮熟吃。當(dāng)然,灰灰菜的做法除了焯水煮,涼拌也是很美味。母親將其淘洗干凈,煮熟切成段,伴些蒜泥佐料,清爽可口,色澤翠綠,讓我常常想念。
在青黃不接的二、三月間,麥苗剛剛返青,蟄伏了一冬的苜蓿生長的速度很快。家里的老人常講,以前還是集體所有制的時候,每個生產(chǎn)小隊(duì)都種有大片大片的苜蓿,作為大型牲畜的青貯飼料。那年月,地里的糧食產(chǎn)量不高,食物異常短缺,為了填飽肚子,父輩們總是結(jié)對相約,絞盡腦汁,互相壯著膽子,提前潛伏在離苜蓿地不遠(yuǎn)處墳地的小樹林里,或在低矮的崖畔下,趁看護(hù)老人回家吃飯的時間段,一擁而上,大把大把的摘滿竹籃,再分散繞道回家。那個時候,家里的老人一邊嘮叨著,一邊把老的莖桿和不能食用的雜草撿掉,清洗干凈,伴少許面粉蒸熟食用。那年月,也沒有什么調(diào)料,油潑辣子也是很奢侈的,只有粗鹽和自家釀的食醋做佐料。后來,漸漸日子好了,奶奶還是喜歡把苜蓿搬上飯桌,不管是涼拌還是烙苜蓿餅,都是很天然的味道。
四、五月的時候,在農(nóng)村你常看到的就是洋槐花。山溝里,山崖邊,一顆顆洋槐花樹枝條上都掛著一串一串潔白的洋槐花,香氣四溢,引得蜜蜂常來采蜜。對于槐花,我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和記憶,兒時的土墻跟下有棵高大粗壯的洋槐樹,年年繁花似雪,璀璨如煙,在槐花初開的日子,村里的老人們喜歡坐在樹下,納著鞋底等著上地干活的大人和上學(xué)的孩子回家。
洋槐花聞著香,吃著更香。摘回來的洋槐花洗凈晾干,倒在盆中和些面粉,倒上少許油,放鍋蒸熟,不管是直接吃還是澆上汁子伴著吃,都各有特色。小的時候,我們也常常等不及蒸熟的洋槐花,直接上手抓著生吃,純天然的香甜,吃起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。
總之,故鄉(xiāng)的黃土地上,隨季節(jié)變化,還有許多不同種類的野菜生長,這些沒有污染,自生自滅,卑微的野生植物,在過去缺吃少穿的歲月里,為農(nóng)村人的生活做出了不少貢獻(xiàn)。而現(xiàn)在人們周末成群結(jié)伴的去野地、去公園選擇性的采摘野菜,并不是為了充饑,更多的是為了品嘗新鮮,喚起人們對那段過往歲月的深深回憶。(黨委工作部:張靜云)